国家发展改革委、商务部2022年10月28日发布第52号令，公布《鼓励外商投资产业目录（2022年版）》（以下简称《目录》），首次将“语言服务产业”纳入《目录》（2022版）。语言服务产业被列为第460条，包括翻译、本地化服务、语言技术开发应用、语言资源服务等，隶属于租赁与商务服务业。该项举措对鼓励外商投资语言服务产业，对于推进服务业扩大开放、拉动来华投资增长、助力语言服务产业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正如商务部服贸司王志华副司长在北京语言大学举办的语言服务出口论坛报告中指出，语言服务产业是全球化时代重要的基础性支撑产业，是讲好中国故事、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必不可少的媒介，是推动对外贸易、特别是文化贸易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是培育国际经贸合作和竞争新优势的有利途径和抓手。

一、语言服务产业纳入《目录》将有力地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

从1995年首次发布《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时每年375亿美元的外资引入，到2021年，我国实际利用外资达到11493.6亿元人民币（1734.8亿美元）。鼓励外商投资从改革开放初期的弥补资金缺口、外汇缺口、技术缺口等目标，转向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促进经济质量全方位提升、推动产业升级与创新发展等。

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要“依托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以国内大循环吸引全球资源要素，增强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联动效应，提升贸易投资合作质量和水平”。服务业作为我国对外开放的重点领域，其利用外资的规模和比重不断上升，2021年，我国服务业实际使用外资金额9065亿元，同比增长16.7%，占全部实际使用外资金额的78.9%，助推我国成为了全球最大的外资流入国。进一步扩大服务业开放将有助于加快我国从贸易大国向贸易强国转变。

语言服务产业作为“商务服务业”的一个重要领域，首次列入目录，是国家对语言服务产业发展发展前景的准确判断，是商务部等部门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发展现代服务业决策部署的具体举措，为我国服务业的高水平对外开放提供了新思路，丰富了全方位对外开放的新内涵。

随着全球化和信息化不断发展，语言服务需求快速增长，语言服务产业持续发展壮大，成为最具经济活力的产业之一。德国市场调研机构Statista发布的2021全球语言服务行业调研报告中显示，全球语言服务市场总体营收呈逐年上涨趋势，2019和2020年受疫情影响，线下语言服务营收下降，但线上语言服务需求激增。2021年全球语言服务行业市值达到529亿美元，2022年，将进一步增至577亿美元。我国的语言服务总产值2021年达554.48亿元，预计至2025年，我国语言服务产业规模大约可达10363.8亿元。

语言服务产业进入目录将有力地促进服务业扩大对外开放，为服务业的扩大开放提供新思路，同时随着国家语言服务能力的提升，也将进一步赋能其他产业发展，助力各类中国企业“走出去”，吸引更多外资“走进来”，促进服务要素跨境流动便利化，提高跨境服务贸易开放水平，推进整个服务业的高水平扩大开放。

二、语言服务产业纳入《目录》将持续拉动来华投资增长

语言服务首次进入产业目录，将为外商来华投资提供更广阔的领域，我国语言服务产业高质量发展，将进一步提振外资预期和信心，优化投资结构，拉动来华投资总量增长。

作为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扩大开放和开展中外交流的基础性支撑产业，我国语言服务产业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呈现持续快速增长的态势，不断服务于国民经济的各行各业。2021年，全国语言服务及相关企业已达423547家。据产业预测，到2025年，我国进出口贸易额将达到90572亿美元，按照过去20年语言服务自身发展的规律和趋势，到2025年，我国语言服务产业规模大约可达10363.8亿元，包括机器翻译服务市场、语音、语义和文本处理市场、术语库、语料库和语言资源管理市场、语言智能科技市场、游戏动漫市场、网络社交媒体市场、全球资讯信息产业、视听本地化市场、健康医疗产业、知识产权贸易和版权交易市场、跨境社交电子商务、网文出口出海等。

全球语言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测算显示，2021年，欧盟的语言服务贸易竞争力为3.6，美国为2.9，中国为2.5，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语言服务产业仍有较大的增长空间。高速发展的态势和巨大的发展潜力，吸引全球对我国语言服务产业的持续关注。此次将语言服务产业纳入《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2022版），将给来华投资语言服务市场吃下“定心丸”，为吸引外商投资装上“推进器”。研究显示，行业鼓励政策能显著促进被鼓励行业的外商投资企业增加资本金，被鼓励行业中的外商投资企业的资本投入会增加17.1%。受鼓励的中外合营企业的外商资本投入会增加18.8%。语言服务产业持续增长的潜力，进入目录带来的土地、税收等优惠政策，可预见的较高投资回报率，都会促进更多资本愿意来华投资，从而极大地拓宽语言服务企业的融资渠道，拉动来华资本总量不断增长。

三、语言服务产业纳入《目录》将推动语言服务产业高质量发展

政策的支持与引导，外资的进入与推动，将进一步加速语言服务产业的高质量发展，形成良性循环，激励语言服务企业不断优化壮大，以吸引更多投资，同时国外资金、技术、管理经验进入将促进我国的语言服务产业链和价值链不断转型和升级。此次新出台的《鼓励外商投资产业目录》（2022版）明确规定语言服务产业具体包括翻译、本地化服务、语言技术开发应用、语言资源服务等领域。

从翻译业务看，翻译和本地化作为语言服务产业的核心支柱，在引入资本的同时，势必会吸收更多值得借鉴的技术、标准、管理制度等，从而提升语言服务企业整体水平迭代和国际化，从而增强语言服务国际竞争力。例如，参照ISO27001信息安全标准认证、ISO17100国际翻译质量标准认证、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EN15038欧洲翻译服务标准等，制定相应生产流程和管理体系，提升自身服务标准化、质量标准化、以及管理标准化，推动改进目前“中小企业数量多，业务规模小，服务质量参差不齐”的局面。以更大的企业规模、更高的业务水平打造“中国服务”品牌，提升“中国服务”的品牌竞争力，深度参与国际语言服务市场竞争，提升我国语言服务国际话语权。

从语言技术看，目前语言技术开发应用主要侧重机器翻译和计算机辅助翻译领域，但随着元宇宙等数字技术对传统行业的商业模式、产业链、价值链等全面变革，语言技术的开发应用将不仅助力语言服务产业本身业务能力的增强，更将赋能其他各类产业，满足各行业对多语种信息处理的需求，成为创新发展的利器。例如，很多信息科技企业在自身业务基础上融入语言技术，如多语即时翻译、语音识别转录、语言智能检索、文本自动生成、语义自动抽取等，都将因境外投资进一步升级。面向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技术的语言服务将形成全新的产业生态，进入“数字+”和“语言智能+”的时代。随着语言服务产业进入《目录》促进外商投资增加，将会引发国际市场关注和新技术创新，带来语言服务技术人才需求的增长。

从语言资源服务看， 语言资源指以语言文字为主要内容的人力、知识、信息、符号、作品、产品及其集合，例如语料库、语言数据库、术语库、翻译记忆库、文本资源库、语言资产库、语言人才库等。语言资源服务由语言人力资源服务、语言信息资源服务、语言内容资源服务、语言数据资源服务、语言技术资源构成。数字时代和数字社会高度依赖语言资源服务，语言资源服务能力直接关系到国家数字治理和语言服务企业的数字语言创业力。企业数字语言创业力指企业在数字化的知识经济时代，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中，如何有效规划、获取和利用内外部的语言资源，进行数字化语言战略管理、数字化语言资源管理、数字化组织管理，实现企业目标的能力。扩大服务业开放和外国投资后，语言资源服务领域将成为外国投资的重点和热点领域。我国语言服务企业将面临来自国外的机遇、挑战和激烈的竞争。企业如何通过培育自身资源服务能力，获取和综合利用外部可获得资源，通过提供优质的语言资源服务，为企业、顾客和社会创造价值，从而实现自身价值，需要企业重塑传统的商业模式、战略、结构和流程，充分发挥语言资源生产要素的作用。

从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看，语言服务产业进入《目录》将激发社会对语言服务人才的需求与重视，推进语言服务学科建设，加大各语种人才培养力度和模式创新，激励企业与高校合作完善产学研协同培养机制，鼓励企业与高校共建语言服务实训基地，全方位提高语言服务人才的实践能力，培养更多具有国际视野、契合市场需求的高素质、复合型多语种服务人才进入语言服务市场，从而吸引更多资本和技术创新。

随着《鼓励外商投资产业目录（2022年版）》于2023年1月1日正式施行，我国语言服务产业将迎来高质量发展的新格局。

（本文为国家语委2020年度重大项目“新时代中国特色语言管理理论建构研究”[ZDA135-16]的相关成果）

（作者简介：王立非，北京语言大学国际语言服务研究院院长、教授；李昭，北京语言大学国际语言服务专业博士生、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